沈修宜不由得想，難道楚洛原本沒有這麽美，而在境界提升的時候一同美化了自己的外表？

“殿下，你看我外表變得更美了。”她轉身仰面看著楚洛，黑眸光華流燦。

“相由心生，很正常。”楚洛不以為然，側重點根本不在皮相上。

“那你這張完美得不能再優化的臉，是不是也由於境界提升而變得完美？”沈修宜眼巴巴地看著他，希望他可以答疑。

楚洛道：“沒有。”

沈修宜又追問：“那其它人都是和我一樣嗎？”

楚洛眼神浮現思考狀，須臾後答道：“應該是你特殊功法所致。”

好吧，沈修宜只道自己得天獨厚，小麻雀也有鴻鵠大志，如今相貌和心一起飛到雲端，很是美滋。

她不再糾纏相貌之事不放，眨眨靈氣動人的大眼睛，問道：“你的聚靈根已經修覆了？”

楚洛點頭，這才放開她的手。

沈修宜忽然有些緊張，踢好幾些小石頭到溪裏，看著恒流不變的小溪，灑著淡淡日光的小溪，倒映著年少不變的小溪，心裏忽然充滿勇氣，把知道的關於雷靈根的一切都告訴了楚洛，但保留了最後雙方談判的內容。

“殿下，你覺得要怎麽處理？”

楚洛一言不發，朝她張開了左手五指。

沈修宜張大眼，腦子立刻給出反應，右手已經擡了起來；只是她有點猶豫，頓住。

“我不想殺他。”

“我沒說要殺他。”

楚洛不甚高興，待那只纖纖玉手老實地擡起來，貼上他的掌心後，他才舒顏與她五指交握。

不過眨眼之間，楚洛就松開了手，還她自由。

沈修宜期期艾艾地看著他，等他定奪。

楚洛紫眸波瀾不興，淡聲問：“你想如何？”

沈修宜察言觀色，覺得應該沒什麽大問題，才把雷靈根所求和她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。

“你認為能有那種憑空幫人修煉一個肉身的功法嗎？”好像哪咤是用蓮藕重生的，對於道行高深的仙家來說應該不難。

楚洛擡眸望向竹林深處，綠竹隨清風蕭蕭。清冷的聲音指出一個駭人的事實：“他們是希望他可以置之死地而後生，待宿主成神後，借宿主神體重生。”他大概怕她聽不懂，又補充了一句：“這樣可以繼承神髓。”

沈修宜惱煩地抓抓腦袋，“這樣說我不就惹了個大麻煩回來？留他不得啊。”面對這種既真實又殘酷的真相，無論對方背負何種沈重的使命，事關生死，都無法心慈手軟。

她又喃喃道：“他只是和我說他想一直存在，想不到還有其它說不出的秘事。”她也不想知道是什麽事兒，因為無論是什麽事，她都不可能犧牲自己成全他。

楚洛一言不發。

除大自然的交響樂外，別無人語。

若說沈修宜以前是一個特別能沈得住氣的人，自從認識楚洛後，她慢慢變得容易激動，碰到事情很難保持冷靜。

不到一會兒，她就打破沈默，“殿下！”

楚洛神態淡然，卻不會冷落她，“你有話盡管說。”

“依你看，這雷靈根怎麽處理？一是用我心法將他毀滅，二是能不能移到一個即將死亡的人身上，讓他自己重修？”

楚洛道：“你可以嘗試用靈識洞察他的一切，應該就知道他背後所有的情況，和這樣做的真實目的。”

沈修宜卻不願意這樣做，寒聲道：“他騙我了，無論出於何種初衷，或偉大或自私都不可能更改。”

楚洛拉著她坐下，望著溪中她的倒映，“你知道神可以逆轉時光，並可以任意去往宇宙萬方嗎？”

他的手很冰涼，一點都沒有正常人的溫暖，沈修宜下意識握緊了他的手，想把溫熱過給他，甚至輸出火靈力，可惜徒勞無功。

“就是神無所不能，可是萬千世界，成仙都難別說成神。一個宇宙就無窮無盡，星河浩瀚。”她有些沮喪，想得太長遠的話，會令人產生一種無法企及的無力感，只會意志消沈。

像這個世界，百萬年以來，除了可能已經成神的洛奇外，還有生靈修煉成神？

她一點都不想聊這種令人傷感的話題，夢想就像他無法溫暖的手一樣冰冷。

楚洛任她擺弄著自己的雙手，聲音微帶嘆息，“我只怕你將來成了神，路過他們的世界時會怨恨我為何不幫他們。”

“瞧你說的，好像我也能和你一樣成神似的。”沈修宜驀地紅了眼，是否也有神路過她的世界，救一救瀕臨滅絕的人類？

楚洛輕輕一笑，伸手挽好她的松亂的發髻，“我能，你也能。”

沈修宜只覺這個少年，要麽不說話，要麽字字句句都是金玉良言，振聾發聵，而且還很會哄人。

雖然心情愉悅，可雷靈根的事逼在眉睫，不得不處理，“殿下，我不想殺他，找個地方安置他可以嗎？”

楚洛道：“可以，恐怕他寧死不移。”

沈修宜自嘲，“那他真看得起我。殺了吧。”最多待她成了神，去他們的世界看看，如果能幫得上忙就幫一幫。

再說一個星球生命的興與亡，冥冥中自有定數。如果恐龍不滅亡哪有人類的誕生。

可人總得有夢，長生之夢，可以讓文明永不落寞。這就是這個世界的仙尊與武聖共同創造商周大陸繁榮穩定的本意吧。

生死不過一念之間，生亦無喜死亦無悲，不過是個偽命題。

楚洛對這個雷靈根的生命卻表現出了極大的關註，“我動手還是你自己來？”

沈修宜驚訝的表情簡直就像發現新物種一樣，“你心軟！”

楚洛道：“無所謂冷硬與心軟，我不過遵循天道修煉，只是你。”一切的變化都是因為你。

“我幹嘛？”沈修宜並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麽事情能影響他的心境。他說一半藏一半，這是逼她親身去洞察雷靈根的過往？

不，她堅決不這樣做。

“你就告訴我，留下這條靈根作為攻擊力量的源泉對我有沒有危害？”

楚洛沒有回答，淡漠的紫眸望著涓涓細流，大概有所顧忌。

沈修宜無可奈何地靠在他身上，終是下了決定，“殿下，你幫我下禁咒吧，如果他有害我之心就將他禁錮起來。”

楚洛回眸，身後的少女腦袋左右晃動，神態柔和，終是心軟，“好。”

沈修宜閉上眼睛，再次與楚洛的左手交握，讓他進入自己的靈境。如果說剛才的洞悉隱秘，那麽這次完全公開。

五色樹最先感覺到，然而十分平靜，因為它對這股力量非常熟悉，不攻擊不圍觀，悄悄地隱於靈泉之內。

當雷靈根感應到時，五色樹已經隱沒。

他有些慌張，這股力量出奇的平淡，平淡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，偏偏又以一種強橫到不可撼動的姿態落在靈境中最重要的一個點上。

可能宿主還不知道靈境分奇點與偶點，並有何作用，但進來這股輕淡的力量是知之甚深，應該是大家。

“你是那孩子請來的？”雷靈根還是主動開口攀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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